[冷战组|史向]战争世界(66)

第六十六章 歧路


苏维埃的口吻带着些撩人的意味,听在阿尔弗雷德耳边,宛如石破天惊。

他蓝宝石一样的眼眸蓦地睁大,连瞳孔都在微颤。他迟钝地转过头凝视着他的眼底,下意识地用指尖紧紧抓住他的手腕,问道:“真的吗?我是你的……英雄?”

 

真真假假的甜言蜜语他听得太多,只有这一句暗合了他心底最隐秘的期望。如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,他说不定能高兴地从沙发上跳起来。

他渴望极了伊万的认同,来自宿敌的认可比起其他任何国家的溢美之词都珍贵许多。

 

而向来变化莫测的斯拉夫人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猜,着实是不想让自己年轻的情人太过得意。阿尔弗雷德似乎真的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些许肯定意味,欢呼一声,像是无尾熊搂着他的腰。织物的触感很温暖,完全不像他本人那样冰冷。

客厅的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洒落在他们身上,暖炉的温热终于让冰冷的莫斯科染上一丝暖意。毫无人气的别墅之中,似乎也有了些甜蜜的味道。

 

阿尔弗雷德几乎认为他们现在就是普通恋人了,寒冷的冬夜,他们坐在暖炉边,互相拥抱汲取些许暖意,正如那段遥远的日子,苏维埃千里迢迢来到美国的阿拉斯加,就为了见他一面。那时候他们拥抱,接吻,做爱,做尽了一切热恋中的人们表达爱意的事情,然后在极光中订下誓言。不过誓言终归还是战胜不了寒冷的现实,现在的他们各自把那一段过去束之高阁,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放肆回想。

 

伊万的手苍白又冰冷,缓缓地抚摸着他金棕色的发丝,倒是有些宠溺的意味。他的侧脸苍白且俊挺,明明冷酷至极,却又在某些时候该死的温柔。孤高与温柔,寒冷与炙热,一切矛盾的词语都可以用于描绘这个苏联人。

阿尔弗雷德还记得,他们七十年代再度滚上床时彼此的沉默与冰冷,夜间窗边疏冷的星光,又是什么令他们的相处渐渐地再度染上温度。

 

于是年轻的美国弯起了嘴唇,轻快地笑了起来。

谁叫他爱我啊,他想道。

 

他喜欢这样被爱着的感觉,作为人的情感让他躺在成堆的美元上不会感觉到彻骨的冰冷,因为他还会因为爱情而笑或者痛,即使面对着他造就的白骨荒原,他依旧不会沉湎噩梦,迷失自我,是因为苏维埃会用他独特的方式迫使他走下去。夜深梦回的时候,他从枪炮与血火之中冷汗淋漓地醒来,只有在想起伊万的时候,他才觉得自己不是一具空壳。

 

他感到某种深植于骨骼的感情填补了他空洞的血肉,令流淌着石油与美元的血液重新焕发了活力,竞争的力量让他的大脑重新绽放创造力与梦想。

如果没有伊万的存在,他又会是什么样子呢,说不定早就躺在铺满黄金的床铺上,悠然又安逸,悄无声息地死在睡梦里了。

 

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存在,所以我还不能死去。阿尔弗雷德是这样撑过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日子的,他因为这场漫长的竞争迅速成长,蜕变,却又在情人残忍的刀锋中遍体鳞伤,最终他终于学会了报复的手段。他成长为最天真的骗子,最残忍的野心家,灵活地运用他的一切手段得到他想要的。他是天之骄子,所以他所得到一切都是理所当然。

他拥有资本,拥有科技,拥有自由,有着几乎所有他想要的东西。他还有一个令他痴迷到发狂的情人,他可以从他身上尽情地掠夺他的爱。

 

“你想干坏事了,阿尔弗,我可不会好心宽纵你。”伊万多么了解阿尔弗雷德的本性,看他目光闪烁就知道这个骄傲的小鬼又在想些坏事情,于是不温不火地说道。二战时期他天真快乐的小情人被他一手毁去,现在呆在他身边的这个,已然是和他一样满手血腥的家伙。

“哈哈,怎么会呢。”阿尔弗雷德颤动的睫毛宛如扑扇翅膀的蝴蝶,遮住他漂亮的蓝眸,开玩笑似地说道:“我是英雄啊,拯救世界是正义的行为。”


“所以作为魔王的我是不是该乖乖束手就擒?”伊万转了转头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眼睛,然后拽住他摆动的手,如多年前在好莱坞那样,移到自己的心口面前。“然后,等你在这里开一枪?然后,魔王死在雪地里,世界的英雄胜利了,让世界都为你欢呼。”

阿尔弗雷德无意识地皱了皱眉,他想到那个场景本能地觉得不喜欢。

“我不会开枪的。”阿尔弗雷德想了想,如果世界上缺了伊万,那么他的心里大概会多出巨大的空洞,他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,于是他凝视着他空淡的紫色眼眸,真心地说道:“我其实不想你死去。”

对啊,他怎么可能轻易死掉,几欲崩溃的沙俄成为了苏联,终归不过是选择,他既然能够选择社会主义,那么跟随他又有什么不好。

 

“……真是令人意外,我还以为你憎恨我,恨不得要杀了我,亲爱的。”没想到从前口口声声说着要杀了他的阿尔弗雷德心声居然是这样的,伊万微微一怔,看着阿尔弗雷德眼底波光粼粼的执着,忽的笑了。“真残忍啊,我的小英雄。”

多么残忍,他想夺去他的理想,他为之奋斗的东西,却又想要他活着接受这种煎熬。

“残忍?”阿尔弗雷德不理解地扬了扬眉,说道:“我是为了让你今后活得更好。”

“你在推波助澜,你企图帮我选择。”伊万的话里带着轻轻的嗤笑,他们始终还是理念不同。“这是你的傲慢,美国。”

 

说罢,伊万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,那个固执的银发男人把右手死死握成拳头,似乎在忍耐什么,但是因为疼痛而战栗的单薄身体一起一伏,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困难,他下意识地向前俯身,伸手想要去够桌上摆着的伏特加。

他需要灼热又刺激的东西镇痛,以获得短暂的麻醉,酒精是他最好的选择,即使这会让他变得更糟。


“万尼亚!”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,本能令他蹙起眉头,反对道:“你这个时候喝酒是想死吗?药在哪里?”

“和你无关,阿尔弗。”

“看着我的眼睛,万尼亚,你把止痛药放哪里了?”阿尔弗雷德干脆把不断发抖的伊万拥到自己怀里,学着他安抚自己的模样,笨拙地抚摸他的脊背,试图让他平静下来。阿尔弗雷德眼底的野心和阴霾不知何时消失不见,最柔软的地方仿佛在隐隐抽疼。

“……在卧室。”他沉默了一下,最终说道。

 

阿尔弗雷德也不再犹豫,立即决定把他带回卧室安置。苏维埃的卧室被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填满,苍白又沉默。阿尔弗雷德把他放在了床上,细心为他的腰下面垫了一个垫子,然后顺着伊万的指引去寻找止痛片。

 

当他端了热水和药片到他面前的时候,伊万的额角已经有冷汗了,双眸紧紧闭着,不知道他是否昏过去了。阿尔弗雷德一只手臂还吊着绷带,试着往他嘴里灌水却屡遭失败,水流沿着他的下颌一直滑落到修长的颈线深处,向来养尊处优的美国小少爷思考了一下,于是干脆就含了一口水直接吻上了他。把药喂了下去之后,阿尔弗雷德又认命地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多余的水渍,为他掖好被角。

他也是第一次照顾病人,难免有些手忙脚乱,照顾伊万的医生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,唯一能够做这些事的也就只有他了。

 

伊万大概还要过会儿才能醒。阿尔弗雷德顺手抄起一张苏联的报纸,仔细地阅读起来。也许是因为漫长的冷战,他对俄文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英语,只不过他向来不屑说那么拗口的语言的。

这家报纸算是全国颇有影响力的一家,但是阿尔弗雷德很清楚,这家在CIA的注资范围之内。标题是在质疑当年树立的苏联英雄的真假性,犀利的笔锋直指政府,思想界一片混乱,于是人们开始疯狂地推倒任何以前他们坚信的东西,包括列宁,包括斯大林。


虽说是他的手笔,但是他只是坐在万里之外的白宫,在一个个计划书之上签下名字,他第一次看到他所作决定带来的效果。

他心情复杂地放下这一张,又拿起了一张报纸,果不其然,最大的股东还是美国培植的势力。这家报纸的首版宣传的是美国的生活是多么的富足优渥,而他们的领袖所宣传的是多么的优越,把他夸得天花乱坠。阿尔弗雷德自己看的都有些尴尬,连忙放下报纸,放弃了看报打发时间的心思。

他忽的听到一声轻哼,刚才痛昏迷过去的苏维埃已经清醒了,他倚在床头,嘲讽地看着他读报的模样。他扫过报纸的目光轻慢而厌恶,仿佛那堆叠的文字只是一堆垃圾。

 

“你手里拿的是我的病因之一。”伊万的卷舌音依旧优美性感,只不过其中蕴含的讥笑意思令阿尔弗雷德尴尬地别开了视线。“它很吵人,你知道吗,阿尔弗。”

“言论开放是好事,说明人民可以独立思考,而不是言你所言,成为你的傀儡。”阿尔弗雷德向来是不同意伊万的观点的,于是他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道:“到了这个地步,你的人民应该可以看清,我的制度有多么的优越,我能够给我的人民多么富裕的生活,美国是自由与梦想的天堂。”

“对你而言是蜜糖一样甜美的东西,对我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。”伊万有些无可奈何,说道:“从我上司开始搞私有化的时候,我就该警惕你了,美国。”

 

“你的理想已经过时了,你还守着德国人那刻板教条的理论当宝贝的时候,我已经远远超越了你。”阿尔弗雷德和伊万并不经常谈论他们的意|识差别,因为最后他们也无法谈得拢。不过今时不同往日,阿尔弗雷德笑了笑,颇有些胜券在握的意味:“你太不灵活了,我亲爱的,你的计|划|经|济远不如我的市场有活力,你的平|均|主|义并没有吸引金钱的魅力,你当一个国家的人民吃不饱饭,他们拿着先进的军|火又有什么用处呢,你现在是个运转失灵的战争机器,我亲爱的万尼亚,你该做的应当是研究,怎么让你的人民过得更好。”


伊万无法回避这一点,当军费开支消耗巨大,他不得不拿着石油出去换钱,但是如今石油的价格也是亏损的,而他不得不大量进口粮食以供给国内需要,这种赔本生意本身就在慢慢掏空他强壮的身体。

 

阿尔弗雷德看伊万不再说话,眼底有着思考的痕迹,那应当是倔强固执的苏维埃第一次认真地听进去了他的言论。于是他把自己的椅子拉的离他的床更近,专注地凝视着他,说道:“万尼亚,自从我们认识起,傲慢与偏见就从未停止,为什么我们不好好谈谈呢?”

 

这大概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代表国家,第一次坐下好好地谈起这个问题。人类的灵魂与智慧创造出的制度,由他们试行并且发展,同样是先驱者,也是导师。但是冰冷的铁幕始终把他们分隔两极,人为制造了永久的隔阂,他们长期以来,关于这方面的话题都是充斥着吵架与谩骂讽刺。

但是不可否认的是,他们同样的光辉又伟大。

 

一个从黑暗的时代冲破枷锁,一个代表工农的利益进行革命,他们即使意识上格格不入,但是同样代表着一种智慧,一种生存方式。

这场谈话持续了很久。当初确立的导师已经融入历史洪流的之中,唯有他们的践行者在进行思想的碰撞。

 

“我终归还是不会成为你的样子。”伊万的嗓子因为说话太多而有些轻微的沙哑,但是,从和阿尔弗雷德的辩论之中,他像是从混沌之中被唤醒了,他冷清又荒芜的紫色眼底忽的窜出一整静静的星火,仿佛只要给他一个机会,火种就会如同十月革命那样燎原。“你会失望的,阿尔弗雷德。”

 

“我也不会认同你的理想。”阿尔弗雷德同样也说道,他的蓝眸因为辩论而充满激情,他精神奕奕,仿佛多年的困惑被对方三言两语点拨,但是介于那一道横贯亚欧大陆的铁幕,他依旧如是说:“我有种感觉,你我四十多年的胜负将要揭晓了。”阿尔弗雷德略略扬起唇角,眼底有着野心的痕迹。“作为战利品,你会成为我这一边的,万尼亚。”

“还早得很呢。”伊万嗤笑一声,回答道。

 

天边已经微微透着曙光,他们聊了整整一夜。

阿尔弗雷德打了个哈欠,他实在是太过困倦,想必没有好好休息的伊万也是,于是他非常自觉地掀起伊万的被子,脱掉自己的外套就钻了进去。

“外头有客房,阿尔弗。”伊万被灼热的体温环住了,他裹在被子里,淡淡地说道。

阿尔弗雷德没有回答他,不多时他枕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,看样子已经是睡着了。

 

伊万没有睡意,他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,像是回忆似的叹了口气,喃喃地道:“列宁同志,我的朋友,你可以给我一些指引吗?”他自知不会有回应,于是苦笑着摇了摇头,翻了个身背对着阿尔弗雷德闭上眼睛。

自从他的灵魂导师溘然长逝,他一直像个迷路的小孩,理想的茫茫前路,他只能孤身一人闯,却不知前方是否是深渊。这条路太过孤单,也太过险阻了,而他作为先驱,只有以身试险,披荆斩棘。

思想的火炬已经熄灭,而他没有丝毫选择,只能随着时代的潮流向前走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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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收回上一张说的话,我还是舍得打他的[手动拜拜],比起已经乖乖千古的毛熊,明显是这满世界浪的死小孩更欠揍啊!你敢不敢把你家那几艘破船从咱们南中国海移出去(划重点),South China Sea!到家门口炫耀自己的航妈,欧皇什么的快奏凯!

想了一下阿米和苏总的分歧,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意识(和谐)形|态上的矛盾,很大一部分是人为创造出来的,等到资本主义穷途末路(譬如经济危机)国家资本主义,不就是一种计划吗?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救火栓,而想一想我国的社会主义也是引入市场经济的。从这些看,手段上没有根本矛盾,但是根本的矛盾应该在阶级,资本家和工人阶级。

但是他们的矛盾还是,谁当老大的矛盾……只不过说是这样说,但是这也是他们的矛盾之一,他们作为国家彼此有不同的信条,所以就根据这个聊了聊,至于内容我和谐了,大家可能不想看,而且我的智商也写不出来没有纰漏的特别智慧的(不然我就转系了)

关于阿米拿着报纸的那里,阿米的和平演变始终存在,通过让苏总陷入历史虚无主义抹除他的民族自尊,然后攻击政府啦,鼓吹西方啦,搞颜色革命。

其实一切攻心为上,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,能兵不刃血算阿米厉害,不过一切外因起作用也是因为苏总本身就出了问题,他嘴上说这没有,实际上他在动摇和迷茫的。

 

还有我想说的一点是,我自己是学媒体这方面的,所以知道话语权其实是多么牛逼的一个东西。流言可杀人,但是如果舆论掌握在资本手里,结合一下最近的事件,我选择[微笑]

 

PS:一点点排除之后我终于知道敏感词是什么了(泪)意识(和谐)形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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